“对,都变了”，我说,“变化挺大的。你做过这种英语翻译吗——总是这样开头的：‘过去十年上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英语翻译？”她说，一头雾水的样子。我们正走过上海证券交易所，建筑恢弘，有着压迫人的气势。我不知如何搭话，这时她抬头看到几个烫金大字：证券交易所。

“这是新中国第一家证券交易所。”我突然来了劲，向她继续介绍说到，“你是八十年代人，不是二十年代人，可别说这个都不知道——”“有什么知道的必要呢？”她很感兴趣地凑过来，却又有些得意洋洋的说，“我把零钱算清楚不就好了吗？钱这种东西，我跟你讲，主要是看你能挣多少，放在银行里。你知道银行吗？钱还能生钱呢！”

“说到钱生钱，”我扶着她走进路边一家小店，“现在银行不只可以存钱，或者提供贷款的业务，理财产品才是大行其道呢！”“可我钱很少，还有理财的必要吗？”她问道。我也不知道，一下子有点窘迫，“我才上高中，但是身边有很多大人都‘沉迷’理财，天天听见他们脑子的算盘来得叮当响。比如我爸就买过好几个套餐。”“资产阶级！”她斩钉截铁道。哎，我真是很难跟她交流说话，哪怕我们此刻紧密地站在一起，中间都横着宽阔的河流，不管说什么总能听见时间哗啦啦的水声。

我们中间隔着什么呢？似乎是有些过于宏大的东西让人难以明言。四十年前是什么样子，我不太了解。看看那些高楼，我总错觉他们天生长在上海的土地上，好像耳朵一样聆听着各种声音，比如钞票的声音。时代带着人往前走的时候，一股又一股的风潮冲击着时代洪流中的每一个个体。与我们生活息息相关的金融世界在改革开放的浪潮里掀起一阵又一阵的美丽浪花。没有跟上时代潮流的人们在这样的浪潮里难免有些头晕目眩，然而我终究明白，这种难以理解的抽象的宏大意义在另一个终端得到非常具体地呈现：日新月异的金融发展为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带来的种种便利。

我扫码结账，替她买了一瓶水，回头便听见她感慨说：“变得够快的。”确实挺快的，但我们正是真实地生活在这样一个向前变化的世界之中。